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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4n6小说网 > > 南城儿女[年代] > 南城儿女[年代] 第179节
    李兰之这才回过神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钱母支支吾吾:“就是常欢和广安都结婚一年半了,这肚子还没动静,我想着……是不是该去医院检查检查?”

    李兰之怔了下,放下汤碗:“去检查下也好,有问题早发现,没问题也能放心。”

    钱母连连点头:“对对,我也是这个意思,可我昨天跟常欢一提她就发脾气,说我嫌弃她是不下蛋的母鸡,这孩子……也不知道她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,我可从来没这么说过,所以我想让你跟她说,她会听你的。”

    李兰之微微颔首:“好,这事我来跟常欢说,那孩子性子直、说话冲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
    钱母连忙摆手:“不会不会,我就喜欢常欢这直来直往的性子,要是换成藏着掖着的性格,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相处……就是不知道咋回事,自打她跟广安结了婚,这孩子老曲解我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李兰之心里惦记着飞鱼的事,对钱母后面的话也没太在意,敷衍地应了几声。

    钱母呆了一会儿很快走了,她女儿要去进货,杂货店需要有人看着。

    待钱母离开后不久,常欢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,一张脸气得通红:“我越想越气!广安他妈居然说我是不下蛋的母鸡,之前还跟广安说我心眼多,早知道她这么刻薄,打死我也不会嫁进钱家!”

    李兰之听到她的话不由愣住了:“广安他妈?不可能吧?”

    常欢更来气了:“怎么不可能!这些话都是钱广安亲口跟我说的!”

    “广安说的?”李兰之更懵了,眉头紧锁,“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?这么多年的邻居,你婆婆的性格我还是了解的,她不是那种搬弄是非的人,要是常本华说这话我信,可你婆婆她不会这么做。”

    李兰之依旧不信钱母会说那样的话,而且她觉得钱广安也有些奇怪,哪怕退一万步,钱母真说了那些话,他也不应该捅到常欢面前,他应该帮忙隐瞒才对,现在这样做,不是存心挑拨婆媳关系吗?

    常欢一把拉开冰箱门,拿出橙汁“咕咚咕咚”灌了半瓶,用力抹了把嘴:“能有什么误会?别人说可能是挑拨,可广安是她亲儿子,总不会故意坑自己亲妈吧?他图啥?”

    李兰之也迷惑了,但还记得之前答应钱母的事:“这事回头再说,你和广安结婚这么久没动静,不如一起去医院检查检查,没问题最好,有问题也能早点治。”

    常欢看着她,眼睛一亮:“两个人一起查?”

    李兰之点头:“当然,生不出儿子又不一定是女人的问题,也有可能是男人的问题,要检查肯定是两个人一起检查。”

    常欢终于露出了笑容:“还是妈你明事理!外头那些长舌妇就知道盯着我肚子,好像生不出孩子全是我的错!明天我就拽着广安去医院,看看到底是谁的问题!”

    到了晚上,常欢和钱广安说了检查的事,钱广安一听要去检查,当场就炸了。

    “哪有男人去查这个的?不都是女人去吗?”

    常欢揪着钱广安的耳朵,手上用力:“好啊,这么说,你也觉得是我的问题?”

    钱广安疼得嗷嗷叫:“疼疼疼,常欢你轻点!我不是这个意思!可要是我去医院,被人看见了多丢人,定大院的人到时候说不还以为我……那方面不行呢。”

    常欢松开手,抱着双臂斜睨着钱广安,从鼻子冷哼道:“所以你的脸是脸,我的就不是?要么一起去,要么都别去!你自己选!”

    钱广安心里一百个不情愿,可架不住常欢直接下了“禁碰令”:在做检查之前,切断一切夫妻生活,包括牵手;再加上钱母天天在耳边念叨“检查完大家都安心”,比唐僧念经还让人心烦。

    被两面夹击的他,最终只能硬着头皮跟常欢去了医院。

    去的那天,两人活像地下党接头——戴着鸭舌帽、捂着口罩,走路都贴着墙根,在挂号处排队时,钱广安紧张得直冒汗,总觉得周围人都在盯着他看。

    有个保安大叔见他们鬼鬼祟祟的,差点就要上前盘问,吓得钱广安差点夺路而逃。

    常欢看他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,又好气又好笑:“你至于吗?不就是做个检查,要真查出什么问题,难道还活不成了?”

    钱广安立刻“呸呸呸”连啐三口:“坏的不灵,你少咒我!”他突然挑了挑眉,用胳膊肘撞了撞常欢,声音却不自觉压低,“再说了,我这么龙精虎猛的,怎么可能有问题?我行不行,你心里没数?”

    常欢脸的脸“腾”地红到了耳根,狠狠拧了他一把:“要死啊,这是在外头!”

    钱广安看她羞恼的样子,心头一热,趁机凑到她耳边:“检查都做了,今晚的‘禁碰令’能解除了吧?”

    “让你别说你还说!”常欢一脚踩在他鞋面上,羞得扭头就走。

    钱广安抱着脚“嘶嘶”抽气,却笑得见牙不见眼,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:“老婆,等等我……”

    这是后事了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说回林飞鱼这边。

    他们三人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簸,终于抵达广西梧州。

    由于天色不早了,加上丁逸飞还要回家一趟,于是两人商量好明天再一同进村。

    临别前,丁逸飞瞥了一眼“阴魂不散、寸步不离”的江起慕,压低声音道:“飞鱼,要不……你去我家住吧?我家有多余的房间,你一个人在外面住招待所,我不太放心。”

    不是不放心招待所不安全,是不放心她的身边有江起慕这么个狼子野心的家伙!

    林飞鱼却拒绝了,摇摇头说:“不用了,我住招待所就好。”

    她可没打算跟丁逸飞发展什么,要是真跟他回家,在他家人眼里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

    丁逸飞闻言,脸上掩不住的失落:“那你……离那个姓江的远一点。”说完还不忘瞪了江起慕一眼。

    江起慕回望着他,一脸淡漠。

    等丁逸飞走远,林飞鱼径直走向招待所。

    江起慕像影子般跟在她身后,等她办完入住手续,直接对前台说:“我要她对面的房间。”

    林飞鱼闻言抬头,正对上他坦然的目光。

    这人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?

    林飞鱼忍不住腹诽,以前那个说句话都会耳根发红的少年,如今竟能面不改色地死缠烂打一路。

    大巴中间有停车让大家吃饭,她和丁逸飞坐一桌,全程把江起慕当空气,可那人竟也不恼,就这么安静地跟在她身后,像道甩不掉的影子。

    林飞鱼决定继续不理他,拿着行礼随服务员去了房间。

    招待所的房间没有翻新,十分简陋老旧,屋里就一张单人床,旁边放着一张桌子,桌子上的漆皮都翘了起来,除此之外,还有一把看上去同样有些年份的电风扇,好在还算干净,而且房间有卫生间,不用出去外面洗澡和上厕所。

    跟服务员说了声谢谢,林飞鱼便直接把房门关上,没给江起慕一个眼神。

    她在房间简单洗了个脸,又检查了一下房间的安全,这才发现她右手边的窗口对着个露台,露台上堆着一些已经长了苔藓的砖头,虽然看似无人能攀上来,但她还是下意识觉得不是很安全,于是把窗户关上。

    肚子咕咕作响,林飞鱼拉开门准备出去吃饭,谁知——

    对面房门同时打开。

    江起慕倚在门框上,嘴角噙着笑:“梧州的纸包鸡味道很不错,一个人吃太浪费,一起?”

    林飞鱼给他一对白眼球:“不用,谢谢。”

    江起慕跟在她身后:“不用谢。”

    林飞鱼:“……”

    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招待所,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,夜幕下的梧州街道行人稀疏,远不如广州繁华。

    不过林飞鱼也不是过来旅游散心的,她倒不在意这个,随便找了个路边的小店走进去。

    梧州毗邻广东,饮食习惯和广东很像,林飞鱼一个人吃不了太多,便要了一份上汤河粉,和一碗龟苓膏。

    刚坐下,对面的凳子就被拉开,江起慕熟门熟路地招来老板娘,修长的手指在油腻的菜单上轻点:“纸包鸡、煎豆腐渣、葱油鱼,再加两碗米饭。”

    老板娘边记边抬头打量:“你们才两个人,吃不了这么多,我把这个靓女点的河粉去掉啦,龟苓膏算我请的。”说着利落地划掉林飞鱼点的河粉。

    林飞鱼连忙解释:“我们不是一起的。”

    江起慕也不反驳,就这么含笑看着她。

    “小情侣闹别扭嘛,我懂,我懂。”老板娘一副过来人的表情,拿着菜单就往厨房走。

    林飞鱼:“……”她到底懂什么了?

    等菜上桌时,果然不见河粉的踪影。

    林飞鱼正郁闷,江起慕已经用开水烫好碗筷,将筷子递到她面前:“吃吧。”

    他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从未分开过,林飞鱼盯着那双筷子,久久没动弹。

    江起慕不由分说将筷子塞进她手里,又用干净的筷子夹了块金黄油亮的纸包鸡放进她碗里:“趁热吃,跟谁置气都行,别跟美食过不去。”

    说完自己先大快朵颐起来。

    他早上没吃,中午随便应付的那顿又难以下咽,这会儿是真饿了,边吃还不忘给林飞鱼介绍:“这纸包鸡可是梧州一绝,听说清末民初就有了,我上次跑车来梧州吃过一次,惦记了好久。”他抬眼冲她笑,“这次托你的福,总算又吃上了。”

    跑车?

    林飞鱼耳尖微动,夹菜的筷子微微一顿。

    江起慕虽然在吃东西,但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,这会儿看出了她的疑惑,咽下口中的食物解释道:“我毕业后进了物流行业,这些年天南地北地跑,大半个中国都走遍了。”

    司机?

    林飞鱼心头一震。

    江起慕是名校毕业,而且他的成绩向来很好,就算进不到顶尖的单位或公司,也不至于去当司机,当然她不是看不起司机,只是和他们之前说好的计划相差太大了。

    林飞鱼心里很好奇,不知道他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?怎么好端端的公司和单位不去跑去当司机。

    可江起慕却不再多言,只是又往她碗里添了块葱油鱼:“尝尝这个葱油鱼,火候正好。”

    林飞鱼觉得这人真会气人,不让他的说的时候,话那么多,现在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

    林飞鱼赌气似的戳着米饭,可那纸包鸡的香气四溢,非常不懂事地直往鼻子里钻,鸡肉鲜嫩多汁,外酥里嫩;葱油鱼外皮香脆,鲜甜可口;就连平平无奇的豆腐渣都被煎得金黄酥香,简直是变废为宝。

    她本想硬气到底,可美食当前,不知不觉就扒完了一碗饭,等回过神来,碗底已经干干净净,连粒米都不剩。

    林飞鱼耳尖微红,有些尴尬。

    好在江起慕没有注意到她,且比她吃的还多。

    在确认她已经吃饱后,江起慕又让老板娘舔了一碗饭,就着剩下的菜,把所有饭菜都光盘了。

    之后他叫来老板娘结账,很是熟悉说:“梧州的冰泉豆浆是用白云山的泉水做的,配油条特别香,明天我们早点来,把今晚没吃到的上汤河粉也补上。”

    林飞鱼抿了抿唇没吭声,但暗暗把他说的几样东西都记住了。

    走出小店,夜风迎面拂来,吹散了白天的闷热。

    江起慕侧头看她:“要不要散散步?”

    林飞鱼下意识摇头,随即意识到自己又给了他回应,懊恼地抿紧了唇。

    她这副气鼓鼓的样子落在江起慕眼里,让他不由一头雾水:刚才不是还吃得好好的吗?

    两人一前一后走着,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时而重叠,时而分开。

    一路沉默回到了招待所。

    林飞鱼洗漱完就躺下了,房间里连台电视机都没有,只能早早上床。

    不知睡了多久,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将她惊醒,起初她还以为是做梦,可当那声音再次响起时,她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。